阅读全本

《高考三天》

1风

第一天:风

六月的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,带着初夏特有的燥热。

小光坐在靠窗的位置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准考证边缘。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翻卷子的声音,头顶的电扇“吱呀吱呀”地转着,像某种倒计时。

窗外,阳光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。

“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。”监考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。

小光深吸一口气,低头看自己的掌心——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指甲印,是昨晚失眠时掐出来的。

他想起昨天离校时,班主任站在讲台上,红着眼睛说:“这是你们最后一次以高中生的身份坐在这里了。”

当时没人说话,但小光听见了某种无声的碎裂——像是青春被硬生生掰断的声音。

铃声响起,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,他忽然觉得,高考不过是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。

2 雨

第二天:雨

第二天清晨,暴雨倾盆。

小光撑着伞往考场跑,雨水打湿了裤脚,凉意顺着小腿往上爬。他跑进教学楼时,鞋子已经湿透,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水洼里。

走廊上,几个女生挤在一起小声啜泣。他听见有人说:“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没写完……”

小光没说话,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笔袋。

雨一直下到下午。英语考试结束时,天空忽然放晴,阳光从云层里透出来,照在湿漉漉的操场上,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
小光站在校门口,看着人群如潮水般散去。有人欢呼,有人沉默,有人抱在一起哭。

他忽然想起高三这一年——凌晨五点的晨读、堆成山的模拟卷、晚自习后空荡荡的走廊、同桌偷偷递来的薄荷糖……

原来这就是结局。没有轰轰烈烈的告别,只有一场雨后的寂静。

---

3 晴

第三天:晴

最后一天,天空湛蓝得像被水洗过。

考完最后一科,小光走出考场,阳光刺得他眯起眼。校门口挤满了家长,有人捧着花,有人举着相机,有人踮着脚张望。

他站在人群边缘,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班级群的消息:“晚上聚餐,一个都不能少!”

他盯着屏幕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

晚上,全班人挤在火锅店里,吵吵闹闹地举杯。班主任喝得满脸通红,拍着桌子说:“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!”

所有人都笑了,笑着笑着,又有人红了眼眶。

小光坐在角落,看着这群朝夕相处三年的人,忽然意识到——

青春就是这样,明明还没准备好告别,却已经被时间推着往前走。

4 梦醒时

后来

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,小光坐在电脑前,手心全是汗。

他考得不算好,也不算差,刚刚够得上一所普通的一本。

填报志愿时,他犹豫了很久,最后选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。

离校那天,他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教室,站在讲台上,看着下面整齐的桌椅。

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,灰尘在光束里漂浮。

他轻轻关上门,像是关上了整个高中时代。

六月的风依旧燥热,六月的雨依旧猝不及防,而高考那三天,像一场梦,醒了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
但小光知道,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结束——

比如那年夏天,他们拼尽全力的样子。

《六月单行线的窒息》

我总在黄昏时分经过那个学校门前的十字路口,那是我每日的必经之地。放学的人潮如涨潮般涌出校门,学生们穿着各色校服,背着沉甸甸的书包,密密麻麻地骑行于自行车道上。我骑着自己那辆链条锈蚀的旧车,在如织的人流中缓慢穿行,感觉自己犹如一条逆流而上的鱼,在狭窄的水道中艰难前行。

就在这每日重复的洪流里,我注意到一个异样的人。那是个中年人,穿着紧绷的西装,脸上刻满风霜,肚子微微隆起,却背着一个小学生的书包。他混杂在孩子堆里,神态自若,仿佛自己也是刚刚放学的孩子。日复一日,他准时出现,汇入放学的人流,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瘦长,显出一种奇特的疲惫与执着。

“看那个怪人。” 一次,同行的李志用胳膊肘碰碰我,压低声音,“像个小孩似的背着书包,挤在学生堆里骑车,真滑稽。”

我沉默着,心头却莫名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。车轮一圈圈碾过路面,单调的声响在我耳边回旋。当绿灯亮起,人流再次启动,我看着他那臃肿却又努力挺直的背影汇入车流,最终在街角消失不见,仿佛被巨大的漩涡吞噬。我内心翻腾着一种奇特的恐惧,仿佛窥见了某种循环的入口,又仿佛看到了自己模糊不清的未来倒影。

某个暴雨突至的傍晚,天空骤然被墨汁泼染。放学铃声似乎也沾染了潮湿的沉重,学生们顶着书包,如受惊的鸟群般冲出校门。我奋力蹬着车,链条却在这最狼狈的时刻“咔哒”一声卡死。冰冷的雨水瞬间穿透单薄的校服,我徒劳地站在倾盆大雨中,链条如顽固的死结,纹丝不动。

正当我束手无策,几乎要被雨水和绝望吞没时,一辆自行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。抬头看去,是那个“怪人”。他沉默地蹲下身,那身不合时宜的西装在雨水的冲刷下紧紧裹在身上,显出几分落魄。他伸出手,指关节粗大,指甲缝里嵌着深色的油污。他熟练地拨弄着链条,雨水顺着他灰白的鬓角流下,滴落在冰冷的链条上,发出微弱的“嗒嗒”声。

“您也是……” 我终于忍不住,雨水混合着某种莫名的酸涩涌进嘴里,“被困住了吗?” 声音在雨幕里显得细小又模糊。

他动作未停,只是微微侧过头,雨水在他脸上纵横流淌。他的眼神穿透密集的雨帘望向我,那里面似乎沉淀着千言万语,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,嘴角牵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,像是对抗命运的苦笑:“每个路口都是起点啊,孩子。” 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而模糊,仿佛被雨水冲散了,“……也是终点。”

链条终于“咔”地一声复位。他站起身,没有再看我,只是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重新跨上那辆同样老旧的自行车,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前方混沌的雨幕。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雨水冰冷地流进后颈,那句话却如同烧红的烙印,深深烫进了我的意识——每个路口,既是起点,亦是终点?我僵立原地,咀嚼着这令人窒息的循环悖论。

暴雨过后的傍晚,空气带着浓重的潮湿泥土和蒸腾柏油的气味。我再次汇入放学的车流,骑过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。暮色四合,路灯昏黄的光晕下,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的脸庞在光影中明灭,如同流动的皮影戏。忽然,视线被一个身影攫住——又是他!那身湿透后似乎再未干透的西装,那个小学生书包依旧固执地压在他肩上。他正费力地蹬着车,汇入前方浩荡的车流。

绿灯闪烁,催促着方向。我却鬼使神差地,双手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,缓缓扭转了车头。车轮划出一个生涩的半圆,我竟跟着他,跟着前方密密匝匝的背影,重新汇入了放学归家的单行洪流之中。

人群缓慢向前蠕动,车轮碾过潮湿的路面,发出连绵不断的沙沙声,宛如无数细小的叹息在暮色中堆积。我低头,目光猛地凝固在自己蓝白相间的校服衣袖上——几点乌黑的油污,不知何时已悄然晕染开来,刺眼地粘附在洁净的布料上。记忆瞬间被闪电照亮:那个雨夜,他蹲在我车旁,那双沾满油污的手,那同样深陷于磨损西装袖口边缘的、如出一辙的污渍痕迹……

暮色如浓稠的墨汁般泼洒下来,十字路口的路灯次第亮起,昏黄的光晕将前方每一个奋力骑行的背影都拉得扭曲而漫长。无数背脊在光影中起伏、晃动,最终在渐深的夜色里模糊了边界,融合成一片巨大、粘稠、向前缓慢流淌的沥青色河流。我就在这无声流淌的河床中央,车轮一圈一圈,碾过脚下这被无数人重复踩踏、仿佛永无休止的单行线。

原来单行线最恐怖的,并非无法回头;而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,沉默地向前骑去,假装没有察觉自己正画着一个又一个没有出路的圆。

《七七的六月》

1 热浪中的绝望

六月的第一天,七七在三十度高温中醒来。空调早在五月就坏了,她躺在凉席上,汗液在背部积成一个小水洼。手机屏幕亮起,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:3214.63元。

这个数字像根生锈的针,缓慢地扎进视网膜。七七翻了个身,床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三年前从基辅国立大学回来的行李箱还立在墙角,贴着已经泛黄的托运单。

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半包皱巴巴的香烟,点燃一支。烟雾在静止的空气中笔直上升,像一座微型烽火台。微信上有十三条未读消息,其中十一条来自各种求职APP的自动回复:"很遗憾..."、"与岗位要求不匹配..."、"已存入人才库..."。

剩下的两条,一条是母亲发来的语音,七七没点开就知道内容;另一条来自大学同学群,有人分享了前男友陈默的订婚照。照片里陈默穿着浅灰色西装,搂着一个穿杏色连衣裙的姑娘,背景是外滩某家高级餐厅的落地窗。七七把烟头摁灭在马克杯里,杯底积着三天前的咖啡渣。

厨房水龙头在滴水。七七数着间隔,滴答,滴答,像某种倒计时。冰箱里只有半盒过期三天的牛奶和半袋吐司。她掰下一块发硬的吐司边含在嘴里,打开笔记本电脑。屏幕右下角日历显示2023年6月1日,壁纸还是基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,蓝天金顶,美得不真实。留服中心的网页加载缓慢。七七第十一次提交学历认证申请,红色感叹号再次弹出:"因特殊局势,暂缓乌克兰地区认证工作"。她合上电脑,金属外壳发出"咔"的一声,像咬断某种坚硬的东西。

2 镜中的阴影

洗手间镜子里的女人头发蓬乱,眼下挂着两片青黑。七七拧开水龙头,水流冲过手腕上淡粉色的疤痕——那是去年冬天留下的,当时乌克兰同学安娜发来学校被炸的视频,同一天她收到第五封拒信。
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跳动,一朵俗艳的牡丹花。七七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。

"七七啊..."母亲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"你舅舅的厂子...可能要倒闭了。"

水滴从七七的发梢坠入洗脸池。她盯着那滴水看它如何消失在下水道口。

"欠了三百多万。你外婆昨天血压升高住院了..."母亲停顿了一下,"你工作...怎么样了?"

"在找。"七七说。瓷砖的凉意透过睡衣渗进来。

电话那头传来叹息,像一阵穿过空瓶子的风。"你那个留学...花了那么多钱..."

七七盯着镜子,发现自己在笑。三年前回国时,她带着国际关系硕士文凭和流利的乌语,以为至少能进个智库或者出版社。Later, the war broke out and the certification was suspended, turning her education into an expensive piece of paper.

3 光与影的交界

挂掉电话,七七打开窗户。六月的热浪裹着汽车尾气涌进来,楼下水果摊的喇叭在循环播放:"西瓜包甜,不甜不要钱。"她想起基辅的六月,街心公园里盛开的栗子花,她和陈默曾在那样的花香里接吻。

手机又响了。这次是安娜,发来一段语音。七七点开,熟悉的乌克兰语像一串轻盈的气泡:

"好消息!学校开始补发电子版学位证书了,或许对认证有帮助..."

七七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。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,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格子。

她突然想起大三那年选修的摄影课,教授说过的话:"光与影的交界处,才是事物真实的形状。"

她慢慢打字回复安娜:"谢谢,我试试。"然后打开求职网站,在搜索栏输入"乌克兰语"。页面上跳出三个结果:两个在哈尔滨,一个在北京。七七把北京那个职位收藏起来,月薪八千,要求熟练掌握乌克兰语和英语。

空调外机上落着一只麻雀,歪头看着七七。她翻出抽屉里的简历,学历那栏还写着"基辅国立大学硕士(待认证)"。犹豫片刻,她删掉括号里的字,点击了投递按钮。

电脑风扇嗡嗡作响,像是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活力。七七走进浴室,拧开热水器。水流冲过身体时,她想起陈默最后一次来基辅看她,那天大雪纷飞,他们在老城区的咖啡馆里相对无言。后来战争爆发,航班中断,感情就像被击落的客机,坠毁在无人区。

擦干身体,七七发现自己在哼歌,一首乌克兰民谣,安娜教她的。她套上唯一干净的T恤,决定去便利店买包烟。电梯里贴着社区通知:"高校毕业生就业帮扶计划报名中"。

4 意外的重逢

便利店的冷气让七七打了个喷嚏。她拿了一包中南海,犹豫了一下,又加了一盒鲜牛奶。收银员扫码时,玻璃门被推开,风铃叮当作响。

"七七?"

声音很熟悉。七七转头,看见林嘉拎着公文包站在门口,衬衫西裤,胸口别着工牌。大学时睡她下铺的姑娘,现在在某家知名外企当HR。

"真是你!"林嘉的视线扫过七七的拖鞋和油亮的刘海,"好久不见,你...还好吗?"

七七捏紧塑料袋,牛奶盒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。"挺好的。"她说。

她们站在便利店门口寒暄。林嘉说公司正在招人,可以内推;七七说谢谢但不用了。对话像坏掉的乒乓球,来回三次就掉在地上。分别时林嘉欲言又止,最后塞给她一张名片:"需要帮忙就找我。"

七七把名片插进烟盒。回家路上经过一家房产中介,橱窗里贴着周边小区的租金表,最便宜的单间也要3800。她算了算存款,大概还能撑两个月。

5 生活的微光

电脑屏幕还亮着。邮箱里躺着一封新邮件,来自某家小型出版社,邀请她明天下午面试乌克兰语图书校对。七七盯着这封邮件看了很久,直到屏幕自动变暗,映出她模糊的倒影。

她打开窗户,六月的晚风带着烧烤摊的烟火气。远处写字楼的灯光像无数个发光的格子,每个格子里都有人在加班、在开会、在写永远写不完的方案。七七点燃一支烟,忽然想起安娜常说的话:"Життя триває"——生活还在继续。

手机震动起来,是母亲发来的照片:病床上的外婆正在吃苹果,笑得像个孩子。照片角落能看到舅舅的背影,头发白了一半。

七七把烟掐灭,打开衣柜。最里面挂着一条藏青色连衣裙,是毕业答辩那天穿的。她拿出来在身上比了比,腰围松了一寸。明天面试就穿这个吧,她想。

夜深了,城市的灯光像退潮般一层层熄灭。七七躺在床上,听见隔壁情侣的争吵声、楼上小孩的哭闹声、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。这些声音混在一起,变成某种奇妙的安眠曲。

明天会怎样呢?也许面试会失败,也许学历认证依然无解,也许舅舅的债务会压垮整个家族。但此刻,在这个六月的夜晚,七七决定先睡一觉。毕竟Життя триває,生活还在继续。

她闭上眼睛,梦见基辅的雪。那些雪花落在掌心,却没有融化,而是变成了一粒粒发光的种子。

--

《暮晚的高考前夜》

1夏日嘲弄

六月的风裹挟着潮湿的闷热,从半开的窗户缝隙里挤进来。教室里的电扇吱呀吱呀地转着,像某种疲惫的叹息。

暮晚坐在倒数第二排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边缘。数学模拟卷的最后一道大题空着,她盯着那一片刺眼的空白,忽然觉得它像一张咧开的嘴,无声地嘲笑她。

“还有十分钟。”班主任老陈站在讲台上,声音沙哑,“检查一下答题卡,别涂错。”

窗外蝉鸣聒噪,像是某种倒计时。暮晚抬头,目光掠过前排的顾川——他微微低着头,后颈的骨骼在T恤领口处若隐若现,像一道沉默的山脊。

她想起上周的晚自习,顾川递给她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考完试,我们去看海吧。”

而现在,那张纸条被她夹在日记本里,像一片被风干的蝴蝶翅膀,轻盈又脆弱。

2 星辰约定

放学时,天已经暗了。暮晚慢吞吞地收拾书包,直到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。

走廊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,像是某种指引。她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,忽然觉得高考像一扇巨大的门,门后是未知的世界,而她站在门槛上,既期待又恐惧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顾川的消息:“校门口等你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气,把试卷塞进书包,走出教室。

夏夜的风带着温热,顾川靠在自行车旁,手里拎着一杯冰镇柠檬茶。见她出来,他笑了笑,把饮料递给她:“紧张吗?”

暮晚摇头,又点头,最后只是咬着吸管不说话。

“别怕。”顾川揉了揉她的头发,“明天过后,一切都会不一样了。”

她抬头看他,少年的眼睛在路灯下泛着微光,像是盛着整个夏天的星辰。

3 甜味压力

回到家时,客厅的灯还亮着。母亲坐在沙发上,面前摊着一本志愿填报指南,眉头紧锁。

“晚晚,过来看看。”她招手,“你觉得这个学校怎么样?”

暮晚走过去,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——分数线、录取率、专业排名。她忽然觉得疲惫,像是被人按进深水里,无法呼吸。

“妈,明天才考试呢。”她轻声说。

母亲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笑:“对,对,先不想这些。”她起身去厨房,端出一碗银耳羹,“喝点甜的,早点睡。”

暮晚捧着碗,热气氤氲而上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

4 夜逃时光

凌晨一点,她仍然睡不着。

手机屏幕亮起,顾川发来一条语音:“睡不着?”

她回复:“嗯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他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要不,我们偷偷溜出去?”

林晚犹豫了一下,随即轻手轻脚地穿上外套,推开窗户。

夏夜的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。顾川站在楼下,冲她招手。

他们骑着自行车,穿过寂静的街道,最后停在河堤上。远处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,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梦。

“明天之后,我们会去哪里呢?”暮晚轻声问。

顾川看着远处,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不知道。但无论去哪里,我都会记得今晚。”

她转头看他,少年的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,像是某种永恒的剪影。

5 告别前夕

天快亮时,他们才回去。

林晚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,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画面——教室里的粉笔灰、顾川递来的纸条、母亲担忧的眼神、河堤上的风……

高考前夜,像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。

而她,正站在时光的缝隙里,既舍不得过去,又不得不走向未来。

《夏至》

落落,

夏至依旧每年都会来,

白昼最长,黑夜最短。

你是否还记得,

6月20日白日星辰,

夏季最长的影子,

久久不灭的等你

—————阿司

1 夏至之约

夏至那天,阳光直射北回归线,白昼最长,黑夜最短。

落落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,风吹起她的校服裙摆,像一片柔软的云。她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操场,那里有几个男生在打球,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
小司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。

他手里拿着两罐冰镇可乐,一罐递给她,另一罐“啪”地拉开,气泡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沾湿了他的指尖。

“毕业了。”他说。

落落接过可乐,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。她没说话,只是低头看着操场上奔跑的身影,忽然觉得,青春就像这罐可乐——明明知道会喝完,却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地珍惜。

---

2 天台的秘密

高三的最后一个月,教室里的风扇昼夜不停地转着,卷子像雪片一样落下来。

落落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,偶尔抬头,能看到小司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背影。他的校服领口微微敞开,后颈的骨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。

有时候,他会突然回头,丢给她一张纸条:“放学后,天台见。”

于是,傍晚的天台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。小司会带一包薄荷糖,落落会带一本诗集,他们并肩坐着,看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,直到教学楼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。

“你想过以后吗?”有一次,落落问他。

小司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想过,但想不明白。”

落落笑了,风吹起她的头发,遮住了微微发红的眼眶。

---

3 晴天的告别

高考结束的那天,全班人去KTV唱歌。

有人哭,有人笑,有人喝醉了抱着话筒不撒手。落落坐在角落,看着小司被一群人围着起哄唱歌。

他唱的是周杰伦的《晴天》,声音低低的,带着一点点沙哑。

“从前从前,有个人爱你很久……”

落落忽然觉得胸口发闷,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那里,咽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。

散场的时候,小司拉住她: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夏夜的街道安静得只剩下蝉鸣。他们并肩走着,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。

“落落。”小司突然开口。

“嗯?”

“如果以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……”

“那就写信。”

落落打断他,声音轻得像一阵风,“像以前那样。”

小司笑了,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好。”

---

后来

小司买了很多很多明信片

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些明信片,

小司哭了很久很久,

给落落的明信片一张都没有寄出去

4 夏天的缺席

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,落落去了北方,小司留在了南方。

他们偶尔会发消息,但渐渐地,联系越来越少。

大学第二年,落落收到小司的明信片,上面只有一句话:“这里的夏天,没有你。”

她看着那张明信片,忽然想起高三的某个午后,小司趴在桌子上睡觉,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脸上,像一片金色的羽毛。

她当时偷偷拍下了那张照片,至今还藏在手机相册的最深处。

---

5 时光的余温

很多年后,落落回到母校。

教学楼的天台已经锁上了,操场上换了新的塑胶跑道,当年的教室现在坐着陌生的面孔。

她站在校门口,恍惚间好像看到十七岁的小司朝她跑来,手里举着两罐可乐,笑容明亮得像夏至的阳光。

可当她眨眨眼,眼前只有空荡荡的街道,和一阵穿堂而过的风。

夏至依旧每年都会来,白昼最长,黑夜最短。

只是再也没有人,陪她看一场完整的日落了。

落落低头看到夏至的影子,

孤零零只有一个人

长长的影子
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02:39:42

查看完整章节
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