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内重归寂静。宋昭玥的目光落回东方玄澈脸上,却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微微睁开了眼!
那双深潭似的眸子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朦胧,正静静地看着她,仿佛已经看了许久。他醒了?
什么时候醒的?听到了多少?宋昭玥心头一紧,面上却不动声色:“你醒了?
”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极其缓慢地抬起右手,指向乌洛兰方才放下的那块湿帕。
唇瓣微动,气若游丝,却清晰无比:“脏……换掉。”这三个字像一记无声的耳光,
扇在了宋昭玥方才那点隐秘的、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上。她亲自拧了一块新的温帕,
走到榻边。这一次,她的动作不再僵硬,帕子轻柔地落在他汗湿的额间、颈侧。
他重新闭上眼,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,似乎默认了她的碰触,甚至是依赖。
一种近乎亲昵的静谧在两人之间流淌。宋昭玥清晰地感觉到,那根名为理智的弦,
正在被这病榻前的无声拉扯,一点点地绷紧,几近断裂。他需要她照料,却又在抗拒。
她被迫靠近,心却渐渐失控。第三章子时三刻,万籁俱寂,宫殿像一座巨大的陵墓。
东方玄澈的伤势陡然反复,高烧如野火般在他体内肆虐。他浑身滚烫,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,
濡湿了墨色长发,黏在潮红的颊边。唇间溢出的不再是清醒时的威胁,而是破碎不堪的呓语。
“冷……”宋昭玥刚拧了新的凉帕回来,闻声脚步微顿。他又无意识地蜷缩起来,
像个被遗弃的孩子,重复着:“母妃……别丢下澈儿……”那声母妃刺痛了宋昭玥的耳膜。
她不是他的母妃,他们是共犯,是仇敌,唯独不是母子。可此刻,他褪去了所有尖刺与伪装,
将最深处的软弱摊开在她面前。她沉默着将凉帕覆上他的额头。他似乎贪恋那一点凉意,
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腕。肌肤相触的地方,传来一阵陌生的战栗。
宋昭玥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。她需要帮他更换被冷汗浸透的里衣,否则风寒入体,
伤势会更重。殿内烛火昏黄,将他精壮的上身勾勒出明暗的轮廓。
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在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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